Abyssss

塔柳｜夏日如玫瑰燃烧

  “你猜我喜欢什么花啊？”

  十四岁的小白六问谢塔。

  他们又被罚去清理这件布满灰尘的图书阅览室。平日里常年上锁，也并不会有人进来阅览图书，但这两个让人讨厌的孩子就应该在福利院的自由活动时间来清理这间屋子。

  窗外荆棘簌簌生长，从好多年前被砸破的窗子里长进来。其中一丛最尖利茂盛的，枝头竟然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白柳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这朵花，随口问了谢塔一句。

  谢塔正在读布尔加科夫的《大师与玛格丽特》，他曾将喜欢的几页折起。他翻到大师和玛格丽特初遇的那一章，轻轻念出上面的话。

  “喜欢玫瑰。”

  窗外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风摇动树梢的声音，蝉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谢塔的这句话显得有些遥远。

  “为什么我会喜欢玫瑰？”白柳追问。

  “因为玫瑰是我的心脏。”

  门外传来福利院老师呼叫的声音，集合祷告时间要到了。白柳并没有听清谢塔的话。谢塔也没有重复，塞回书和白柳一起走了出去。

  大家闭上眼睛祷告的时候，白柳想起这段对话。

  “玫瑰真是没有性价比的浪漫产物。”

  他偷偷看了看旁边的谢塔。他坐得很直，一字一句地念祷词。

  他又想，但要是谢塔喜欢的话，他会给他买一束。

  那个夏天结束，谢塔消失在了水池底。

  他漂流到塞壬小镇，在玫瑰工厂被肢解，头颅被困在厂长的身体里。

  谢塔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块被埋藏在玫瑰花田猩红黏腻的泥土之下，干叶玫瑰从泥土中长出，颠倒众生。

  他不想这样。但他没有办法。

  在黑暗的身体里，有时候谢塔的所思所想里只剩下白柳。

  “他还记得我吗？”

  谢塔常常问自己这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什么都不记得并不是一件坏事。”

  谢塔长睫微动，心里呢喃。

  只有他记得那些光影，那些奔跑与回望，那些夏天，连同书里写着的那句话：

  “可是她后来一直坚持说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她说我们当然是从很久以前就相爱了。”

  他有时候也会梦到白柳。梦里他静静地站着，手中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